冻柿子冻秋梨这些ldqu [复制链接]

摄影：圣之和者

我的家在东北辽河畔，是一个由煤矿发展成的城市。

小时候，物资紧张，啥都缺，尽管爸妈努力让我健康成长了，但骨子里仍然对食物有着强烈的危机感，直到现在仍不时暴露，偶尔被妻诟病。但印象里，还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挥之不去。现在有些很难再遇到了，那美好的感觉只留在童年的记忆中。

记忆中最好吃的水果是葡萄，就是东北那种最普通的笨葡萄，成熟后呈黑紫色，比玫瑰香葡萄略大不多，一串串如玛瑙般挤在一起，那甜、那香，那酸、那柔中稍韧的口感，如同在味蕾间开了一次舞蹈盛典，意会尚可，言传不能，在我心头萦绕，久不能忘。和现在的那种玫瑰香、巨峰等品种味道截然不同，没有巨峰那么甜得发腻的感觉，也没有玫瑰香的香到艳俗，香甜酸的配比很适中，如同年轻人眼中的邻家女孩，出现在眼帘中并不惊艳，但让人心情开朗、舒服。由于当时运输不发达，大棚也没有，所以一定是应季的本地出产。邻居老彪家也有，成熟时能吃上一些，叹为“尝”止。十九岁离开家乡上大学，再少有尝到那种香甜的味道，前几年偶然在妻的姥爷家吃过一次，二十几年过去了，如访故人，很是欣慰。

其次是家里的樱桃。小时家里住平房，前面有院子。房门口边种了一棵樱桃树，枝繁叶茂。每年没有成熟就开始吃，酸的不行，尽管被妈妈骂，还是乐此不疲。成熟后，一颗颗像红的、*的珍珠一样的小圆球，洗也不洗直接放在嘴里，肉肉的、柔柔的、香香的、甜甜的，每一颗都好像是把幸福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化在心头。后来平房改楼房拆迁，樱桃树好像给了农村亲戚，不知所踪。

房子拆迁后，盖了楼房又搬回来。前院没有了，但我家住一楼，又有了后院，二十来平米吧。爸妈想种点什么，可一锹下去，到处是残砖断瓦，没法种东西。有一天爸从野外大田里带回了大半卡车箱的黑土，全垫在后院。妈从市场买了四、五颗草莓苗，小心的种在地里。开始我想，这么大地方就种几颗，太少了，但还是按妈妈要求浇水。谁知过了两三周，这东西到处爬，爬到之处就落地生根，很快铺满了半个院子。然后看到它开出很多小花，颜色已经记不住了，似乎*白吧，再然后是豆粒大小的绿色果实，一天天长大，泛白翻绿。当时高中，学习挺紧张，偶尔去后院看看，很是舒缓紧张的学习状态。在我的殷切期盼中，草莓慢慢成熟了。不像现在的草莓那么大，成熟的果实也就半个乒乓球大小。妈捡最大的六七颗放在小塑料袋里让我到学校和同学分享。课程很紧，我忘了放在书桌堂里的草莓。拿书包时掉在地下，被后面的同学踩烂在塑料袋中，眼看不能吃了，但有个同学还是把袋子打开了，满教室草莓的清香让我很是震撼，几个同学争抢着把没碎的部分吃掉了，那香气还是久久留在教室里和我的脑海里。

跟随爸爸去过农村的亲戚家，他家后院有有一棵高高的海棠树，东北叫沙果。果实的味道和样子嘛就是酸甜的小苹果，口感略略起沙，故名沙果。能够骑在树上边摘边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真是少有的奢侈，一次把沙果吃够了。

那次吃到饱的还有香瓜。东北的香瓜主要有两种：灰鼠子和白糖罐儿。前者就是那种长圆形的白绿色的香瓜，后者是那种有*白或绿白相间花纹的短圆香瓜。灰鼠子走极端，要么就特别好吃，又香又甜，或绵软或爽脆，以香取胜。要门就寡淡如没味的*瓜，让人扫兴。白糖罐儿，名符其实，大多都很甜，以甜见长。我学大人的样子走挑瓜三部曲：先用指头弹，空的是好的；用指头压头部，软的是熟的；再闻瓜头，香的是熟的。农村都是用挑土的土篮盛瓜来招待客人，可谓豪放，那次吃的都是灰鼠子。

冻柿子是东北的特产，拳头大的金色柿子冻得像砖头一样。用凉水涣过来，敲掉外边的冰甲，在柿子皮上咬个小口，嘬出冰冰甜甜的柿子浆，那种柿子特有的甜香和冰凉的感觉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然后再嚼柿子里Q劲十足的柿核，咕噜一声咽下，才算完美收官。去年秋天偶然去北京郊区看红叶，发现路旁无主的树上都是成熟的柿子，当日打了几个，又在路边买了些回家冻起来，后来用小勺子挖出来慢慢吃，像极了柿子味冰激凌，再等融化的充分些，居然也吃出了儿时的味道，堪称佳味偶得。

当然冻秋梨才是东北水果届的扛把子。家里都是成袋买来，放在屋外。比乒乓球稍大的花盖梨被冻成一个个的黑色小冰球。吃的时候用脸盆装半盆进屋，倒上大半盆凉水，像涣柿子一样涣开，敲掉外面的冰甲，硬硬圆圆的小球变成了软软的带塌陷的小球。咬一口，糖水顺嘴角留下，门牙都要冻掉，嚼一嚼，汁水丰沛，又脆又沙又软，果肉雪白或微*，那感觉，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味。也有不化直接当冰棍啃的，算是另有风味吧。离开家乡，很多年没有吃到了。前几年回大连看一位老朋友，他找的饭馆餐前甜点上的就是这个，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美好的东西，有些可以重复，有些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