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
明日最好，溪谷樱花盛极
虽仅一树，但姿态绝美
七日亦可，可赏花落
切莫再迟，樱花落尽，吾将远行
宿澜沧江
梦里失去了孩子，惊出一身冷汗
把澜沧江，听成了北京东三环的车流
打开窗户，满天星斗
仿佛星星，走下了星空
打手电筒的人，急冲冲地走下山顶
希望他找的不是医生，而是澜沧江一样澎湃的情人
黑光
黑光在手机通讯录上，没删
凌晨两点，写完诗，还不想睡
拨了这个名字，竟然是通的
嘟，嘟，嘟，嘟……
紧张起来，怕那头传来的
是嘶哑的非人类的声音
还好，是个女声，很有礼貌
说她不叫黑光，也不认识这个人
我说，多次打过这号，不会错
他是写诗的，信佛，本来叫程艳中
安徽怀宁人，出过诗集《人生虽长》
得了尿*症，木棉开花的时候
死于深圳……
她骂了句神经病，把电话挂了
我继续对着手机说
————死的时候，46岁
在张家界火车站
夜里送聂权、李点、蓝野
黎明送张执浩、林东林、毛子
雨雾中送张战
这两天，不停地把心爱的东西
一件件送给人间
还好，王单单和敬丹樱不要我送
算是他们自己走失的
把包递给余秀华，看她走进检票口
转过来，广场没有一个人
两手空空的感觉，有点不适应
于是，买了一袋石榴提着
忆勐海贺开茶山行
将一杯玛瑙红的水，搁在玛瑙红的*昏里
擅长离别的人，往往也擅长等待
摸每一颗能够到的木瓜
抱着蜂桶鼓，跟着布朗族的压饼人
练习没心没肺的快乐
擅长离别的人，往往也擅长珍惜
问茶如问道，玉罕丙静如观音
握了握杀过青的手，如梦幻泡影，真实不虚
斟茶的傣女，还没有嫁人
淡却的，在冷却；冷却的，在忘却
如一杯玛瑙红的水，搁在玛瑙红的*昏里
孤独辞
比我更孤独的，是青藏高原
山，因此只长石头和雪
雪，因此不能融化
那么多好看女子，因此穿上了袈裟
后视镜里，随着我的远去
青藏高原的孤独，还在加深
最孤独的，是那把遗失在浪拉雪山的月牙尖刀
银质的刀鞘，还在我手上
东川县
孙正明生在妖精塘，*淑菊生在狐狸窝
他们结婚后，每年都去狐狸窝拜年
这两个地名真好
女儿孙立群，一出生，就活在童话里
“狐狸窝里莫乱喊，妖精塘边莫乱喊
乱喊狐狸会答应，乱喊妖精会变天”
要吃晚饭时，雾从崖底上来，像只蹑手蹑脚的妖精
吞掉了山冈上的孙立群和她的三头*牛
我们一起去看稻子吧
他们去看博物馆和开发区，我们去看稻子吧
河流在村庄外交合
风牵着苞谷，苞谷怀抱着三个孩子
所有的路，都适合私奔
我像老农民一样注视着你，你像稻子一样垂下头去
念青唐古拉山
走近一些，念青唐古拉山会站起来
再走近一些，青稞会为你返青，菜花会为你返*
念青唐古拉山是个人名
你喊，她会答应
喊得足够大，足够久，足够真，她会发生雪崩
北漂者
1
进屋，即进山
即自立为王
台灯，即皓月，翻书，即翻越千山
不管，不顾
东三环的车流，即怒江
回忆，即偷渡
写诗，即贩*
2
出门，即出家
即避位为僧
办公室，即崇圣寺
不闻，不问
不欲，不求
对着电脑，即面壁
敲字，即敲木鱼
3
还乡，即还俗
还乡，即还魂
做一个好丈夫、好儿子
好父亲、好亲戚、好朋友
好好打圈敬酒
好好拜年
不遗漏一个人
不遗漏一座坟
猛洞河
船滑过水，和指肚滑过皮肤一样
没有一点声音
常有女人，禁不起水的诱惑，洗完衣裳，洗自己
洗完自己，又洗水
常有女人，船到了跟前
才缩进透明的水里
一个八十岁女人的裸体，比三十岁女人的裸体
更加惊心动魄
离别辞
白岩寺空着两亩水，你若去了，请种上藕
我会经常来
有时看你，有时看莲
我不带琴来，雨水那么多；我不带伞来，莲叶那么大
马歌
想买一匹马，有平整的雪原
有老路、空谷和古战场，在等待马蹄
想买一匹马
我的疲惫和重负，需要马鞍
想买一匹马
等红灯变绿，策马出城
他们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我像马一样，看他们
想买一匹马，远放终南山下
马吃草的样子，像在亲吻大地
我给马梳鬃毛的样子
像在给你梳理长发
想买一匹马，沿玄奘的路
渡*河，经河西走廊，穿*沙茫茫的莫贺延碛
眼里尚有泪水
世上已无经书
塑料赋
应该向塑料表示敬意
*队和法律没能抵达的地方，它们能抵达
土壤里、河流里是
白桦枝上，旌旗一样猎猎作响的也是
不要得罪便宜的塑料
纸质的情书、铜制的神像、铁铸的秤砣消失了
它们还会存在，作为你我的罪证
落日完美得有点假
像一件鲜艳的塑料制品
被遗弃在阴山上
乌兰察布的春
初春，一到乌兰察布，就老成了深秋
杨树扭曲，经霜的枯枝，像散落在荒野上的白骨
星光，有*
喜鹊喊出了乌鸦的嘶哑
沙地上，和衣而睡的男子，一觉醒来，老了十岁
月光，有剧*
铁歌
铁的悲哀，莫过于挂在墙上，独自生锈
锈，是一种病
铁害怕柔软的事物，刀送进猪心的时候
王屠夫感到了铁的抽搐
铁，喜欢发出声音
唐铁匠一手拿小锤，一手用火钳翻动红铁
妻子洋芋一样壮，抡大锤
叮当叮当，整个胡家村都听得见
铁的本质
是种乐器
鹰
鹰出现了，狼对天空肃然起敬
鹰开始俯冲，群山避让
狼驮着鹰，往灌木丛狂奔
鹰，被树枝撕掉
剩下两只鹰爪
扣着狼背，紧紧不放
望乡岩托着鹰巢，像个皱纹满面的老人
对着天空，举着空空的碗
春雨赋
一个人挑秧，一个人丢，一个人拉线，一个人插
缓慢，工整，像在信纸上写字
停下摩托，看她插
水田插满了，才继续赶路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春雨，这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我和她网在了一起
在漾濞
向石头学习打坐
向岩壁上的蝙蝠学习，如何习惯颠倒的世界
向流水学习，让自己平静下来
又向彝族大哥，学习了善待土地和耕牛
想在屋前屋后，山上山下种麦子
种一垄小麦，种一垄燕麦，小麦磨面，燕麦酿酒
小麦*时，燕麦还是青的
斑斓的后山，像我豢养的一只猛虎
楚歌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打湖南，要小心
对此警告，日本人不屑一顾，取燕山，过长城
如摧枯拉朽，况乎无险可守的鱼米之乡
常德会战，中方伤亡6万，日方4千
在衡阳，中方伤亡1.7万，日方3.9万
在长沙，中方伤亡13万，日方10.7万
在湘西，中方伤亡2.66万，日方2.7万
最终，日方于芷江，签城下之盟
清明，骑摩托环行常德、长沙、衡阳
在湘西，见一农妇，冒雨插秧，湿透了还在插
像一个老兵，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她直起腰，望了望黑云重重的天空，又继续插
北方
大风往南，我们往北；大雪往南，我们往北
大河往南，我们往北
锡林郭勒，科尔沁，兴安岭，呼伦贝尔
话，越走越少，草，越走越青
我们停下来的北方，几十万亩的星空，不掺杂一粒灯火
王村渡
成天坐在水边，像一个古渡对着另一个古渡
像一个病人对着另一个病人
我有病入膏肓的痴狂
我有命不久矣的恐慌
服药一样，吃故乡的油宵粑粑
绝症让我如此矫情，看到每一个日落，都想感恩
仿蒋捷听雨
少年听雨如念诗，有点押韵，有点抒情
仄仄平平仄仄平
中年听雨如念经
不生不灭，不减不增，不垢不净
晚年听雨在床上
一点一滴，一点一滴，滴入血管无声息
我喜欢粗陶胜过精致的瓷
做一只陶罐真好，会被那个女人抱走
陶壁，吻合腰线
装一罐清水，在菜地边
白天浇苦瓜，晚上，养一只丰满的月亮
落雨的日子，她会把我抱进屋里，装紫薯酒
酒喝完了，我一直空在那里
邻居，会拿我来装她的骨灰
慢歌
我骑摩托很慢，拖河沙的重车都可以超过我
但我比巴青河快
巴青河快于磕长头的人
磕长头的人，快过青藏高原
青藏高原每年只移动两公分，向着天空的方向
石头颂
在石崖下避雨，因为实在找不到屋檐
在石崖下睡着了，因为相信石头
不会为难一个相信石头的人
身负巨石，要不然背不会这么驼
胸怀巨石，要不然，口气不会这么硬
石头是慈悲的，要不然
人们不会找它做菩萨
要不然，那次破的，不会是落石
而是两尺之外，那颗换了新发型的头颅
沙歌
花了七七四十九天，他用沙子
创作了一幅画
沙粒，在最正确的位置上时
会变成细胞，会产生体温、呼吸和力量
展出引起了轰动
都认为是接近完美的杰作
观众越来越多，朋友建议收门票
他摇头：作品还没有完成
蹲下去，目光痴迷，如注视着深爱的女人
突然，他奋力一掀
沙毯上所有的人物，背景，故事，细节
都变成了沙粒，落在地上
等人们惊魂稍定
他说：现在，完成了
死神赋
在勐省，摩托向右并线，没看后视镜
死神在那一刹那，就化身为一辆高速长鸣的皮卡车
在盐井，贪看吊桥上背巴篓的女人
死神在那时，化身为血色的澜沧江
松水村，死神化身为一块头颅大小的落石
距我两尺
过了思茅，我想，再见到，一定说出我爱你
分心之际，我又化身为死神，碾爆了一只皮球般的青蛙
牛车谣
牛是很好的出气筒
姚明春一边骂，一边用竹枝抽
母亲赶场，竟然不带他去
几百斤的老水牛
奔跑起来，笨拙而滑稽
在一片缤纷的苜蓿草边
车突然停住了
老水牛听姚明春的
姚明春听副驾座上的妹妹的
若巴溪
1
牦牛喝过的水，我又捧着喝
我喝过的水，措姆又打回去煮酥油茶
若巴溪不宽，措姆的弟弟，一跃而过
还是有点宽，我助跑了很远，没敢跳
为了经过更多的村庄、帐篷和格桑花
若巴溪的弯，又多又夸张
为了经过更多的村庄、帐篷和格桑花
我离开了国道，改走乡道
2
若巴溪的左边，有座一人多高的白塔
右边有堆一人多高的牛粪
对立久了，黑粪和白塔之间
便出现了一座双木桥
对立久了，满面风尘的我和圣洁的梅里雪山之间
便出现了八九颗星子
秋收
不必担心稻穗的遗漏
陈老太会带着两个孙女，把田野梳检一遍
后面还有彭鸭客的鸭群
水鸭子粗心，成天只顾追泥鳅
也不会浪费，电线上等着那么多麻雀
收完稻子，人们会把稻草人也收了
王永泉
三年来，王永泉每周进两次城，给周立萍做透析
摩托车越来越旧，周立萍越来越瘦
病友批评他，别让母亲坐摩托了
日晒雨淋，一大把年纪了，谁受得了
他说，没办法，要赶回去烤烟，又没班车
他压低了声音，又说，她是我的老婆，不是母亲
群山
他们说，这里回声效果很好
试着喊了一声，竟然有五座山在答应
双手做喇叭状，我提高了音量
“我爱——你——”
群山也提高了音量
“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买盐记
走出门，想了想
返身回去
把煮冬瓜的火关了
超市隔着两条街
对于回来
我没有绝对的信心
小夜曲
夜，足够深的时候，陈旧的事物会发光
邻家的女人走上台阶，跺了跺脚
雪，也深了
她的钥匙是铜的
愿深夜赶路的人，都能看到一扇桔*的窗子
高德导航
进入黑夜，进入荒野，恐慌起来
把她当成了失散多年的大姐，言听计从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最终，还是错了。这是一条绝路
无数看不见的生命，在草丛里嘶叫
墓碑上，搁着一块白森森的月亮
可是她，还在叫我往前走
无事溪
无事溪边，每天都有新鲜事
昨晚来了阵雷雨，早上，悬崖上多了一条瀑布
第三天，瀑布被收走了
种狗尾草的人，又晾出了一条浅灰的吊带裙
别人种花、种菜，她却要种狗尾草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种狗尾草的人，有着逃亡者的胆小和多疑
那天无事，赤脚过溪去看，狗尾草纷纷摇起了尾巴
张家界的摩的师傅
收了钱，摩的师傅不急于离去
从后视镜里，看红头发的年轻人，扔掉旅行袋
抱情人一样，抱着白发的母亲
凌晨两点的溰兰路，若看到有摩的在转
一定要招手，他急需一个目的地
哪怕洪家关，哪怕倾城的雨，哪怕只带三块钱
生意清淡时，他多在庸城老码头等
会有*槐花，落进澧水，落进下水道
会有*槐花，落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桐溪
和所有流经村庄的小溪一样
桐溪留了几块石板，供女人槌衣
留了处深潭，给孩子过暑假
留了几树榆阴，供男人钓鱼
看到一条鱼，挣脱鱼钩，我满心欢喜
看到另一条鱼，被收进竹篓，也满心欢喜
这个暑假，小晚有些不开心
伙伴们都在疯玩，她捂着胸，不敢出水
她把天赐的美丽，当成了一种负担
我游过了十三条大江
最清的，是黑龙江
在水里，捡到了一块玛瑙
额尔齐斯河最冷，阿尔泰山的雪意
至今还在骨头里，没有褪尽
力量最大的长江
缓慢、辽阔，秋天一样，无法抗拒
你会理解，为什么
码头上，要拴手臂粗的铁链
酉水，会像摇篮一样，有节奏地晃
我躺在水上，云躺在天上
云，极力想变成女人的样子
最终，却变成了雨
*河最浑，羊水一样
在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被水泥大坝拦住了
特意喝了一口，让她在身体里继续流淌
夜宿反法西斯公园里的坦克
三十厘米厚的钢板，也不能阻挡人间的深寒
爬出来，用月光和星光取暖
我吹响了不锈钢的口琴
呼伦贝尔的风，吹响了毫米口径的滑膛炮管
磨刀记
拉开了抽屉，却拉不开刀
生锈，就是生气
谁也不会愿意，在黑暗的监狱里
和一堆过期的药片关在一起
溪水的凉，刚好适合钢
石头，是刀的肥皂，磨，是对刀的抚摸
刀的嘴角开始微翘
吐出了新月状的舌头
挥刀砍水，水，应声而裂
还刀入鞘，天色明显地暗了几分
苦竹河
太阳刚落山，田大爷就睡了
船篷里的咳嗽，会激起苦竹河的涟漪
但呼噜，不会
有阵咳嗽，鸡叫一样，高亢而纠结
整个水面，都乱了
南糯山
1
鼻涕果，没有规律
有时，两三分钟就会掉一颗下来
有时，十多分钟也不掉
钟声，落日一样金*，浑厚，无处躲避
这么密的竹林，都钻进来了
睁开眼，走出岩屋
有蛛丝，封住了来时的路
2
花三万多块，建钟楼
为了听钟声
原始森林，没有信号
系着花围裙的女人，会敲钟告诉他
三下，饭熟了，七下，有客来
九下，必须立即下山
可能是警察来了
也可能是她特别特别想他了
阴影记
给篱笆打桩时，趁机把影子钉在了地上
我一生都想摆脱它
跑到无事溪边，独自喝酒庆祝
不在乎别人把我当成鬼
谁拍我肩膀？——果然是影子
你喝多了，该回去了
一手扶墙，一手扶我，像架着一个罪犯
这个影子不是我的，我的比这个黑，比这个壮
愤怒
在兴安岭，见过白桦的愤怒
可能以为我们是伐木的，几十里的白桦
山呼海啸，张牙舞爪
伴着骨折的脆响，有一棵，直接扑了下来
滚石、滑坡和掩埋，不是偶然的冲动
看山的时候，山也在看我们
有的山，逆来顺受；有的山，忍了多年
有的山，脸色开始铁青；有的山，脸色已经煞白
离顶二百多米，17名登山队员无一生还
卡瓦格博的愤怒，是晶莹的雪花
雕塑
雕塑家出了车祸
受害最深的
除了老年痴呆的母亲
还有那块大理石
做为一块石头，它已经不完整
但又没有完全变成一个勇士
于是，草坪上，总有一个人形的东西
在石头里挣扎
君不见
有人以石磨石，有人以铁打铁，有人以水洗水
有人以命依命
有人质问怒目金刚，有人跪求低眉菩萨
有人煮沙为馔，有人抟沙成塔
有人以头颅对雨，以头颅对墙，以头颅对痰
有人以赤脚走地毯，走完地毯走泥泞，走完泥泞又去了雪山
芭茅溪
放生时，鱼是快乐的，游进芭茅溪
像精子，游进了子宫
放鱼的女人，是快乐的
鱼替没有孩子的她，在人间生儿育女
钓鱼的人，是快乐的
他把放生的鱼，钓上来，再卖给女人
女人依然买下来，依然放生
嘴角还有伤口的草鱼，依然往钓鱼人的方向
摇头摆尾地游去
养蜂车
买辆养蜂车，装只蜂箱
我们住的驾驶室，摆台12吋的黑白电视
随香而栖，逐花而居
六月开往伊犁，看啊，西天红得发紫
——薰衣草开了
九月开往高原，酿苜蓿蜜
冬月开进罗平，酿菜花蜜
不看花的时候，就看你
看你吃琥珀色的巢蜜
看你将十根手指，一一吮吸干净
看你伸出舌尖，舔着上唇
写到这里，有词语嗡嗡地蠕动起来
羊峰的稻子熟了没有
稻田有很多眼，不确定哪是*鳝，哪是水蛇
只确定，每根发光的田埂，都通往一个家
出于对稻子的热爱，经常吃三碗饭
出于对稻子的尊重，会把饭粒捡起来，喂进嘴里
李四的凉粉车几天没来，希望是羊峰的稻子熟了
寂静
叫一声不应，叫两声不应，叫三声也不应
与父亲、爷爷、三叔一样
二叔完全聋了
满城炮竹，他在看书
多年以后，路过我的院落
一定要拍一拍我的肩
拍重一点
轻了，我会以为是落下来的梨花
盐井镇
“神啊，什么时候，不再让我背这沉重的水”
晒盐的女人，一天下澜沧江五十回
然后等水晒干，等盐出来，等猎人回来
木槽里，猎人将刀刃抹上盐，等麝鹿，把舌头舔没
等麝鹿血尽倒地
又用盐，把鹿肉腌好，等封山的大雪融化
有人等人的夜晚，月亮会洒下薄薄的盐，为横断山脉的伤口消*
感谢辞
感谢你们承认我是诗人
你们承认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感谢你们念我的诗
你们念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感谢你们给我赞誉，你们赞誉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